我很少羨慕別人。從小,我就是一個不會羨慕別人的人。
我讀的是私立中學,畢業的紀念冊裡(那是個純真的年代,裡面會有每個學生的地址和電話呢),我記得我是少數家裡電話欄位是空白的人。但是我清楚記得,我不只沒有一絲絲丟臉的感覺,我甚至連羨慕別人的感覺也沒有。
大學時代最要好的朋友,她的男朋友從來沒斷過,我卻是從頭到尾一個也沒有。可是我清楚知道自己的感受:我不只不嫉妒,我甚至連羨慕也沒有。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個性─該我的就是我的,沒有的,羨慕也不會有。
當我看到他時,我卻忍不住羨慕了起來,一個人可以幸福到如此的地步,我甚至開始對自己的生活嘆氣了。他不是人,牠是一隻貓。每次看到牠的樣子,我都會忍不住大大地羨慕起來,屢試不爽。
星期六的早晨,當你走進客廳,暖暖的冬陽早已曬到靠窗的沙發上了,然後,你就會看到牠,不偏不倚地睡在陽光裡。看到你來,還會勉強半瞇著眼,伸伸懶腰告訴你,「你起得太晚啦,我都已經做完全程的日光浴了。」
如果牠老兄心情好,不必徵得你的同意,就會跳進你的懷裡,要你一邊吃早餐,還得一邊撫摸牠。每多看到一次牠生活的模式,我都會忍不住多羨慕一次。
如果我可以當貓,那該是多麼美好的日子:不用上班,不用工作(不用大冷天早起寫稿)。沒有一點責任要負,還可以吃穿不愁。度假曬太陽的日子,想過多少就有多少。唉,天底下,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嗎。
今天下午,一樣的場景又出現了,我又忍不住羨慕了起來,弟弟就在旁邊。這回,連最衣食無憂的小孩,都比不過牠了─「小孩要上學,回家有功課,學校會考試,早上只能進教室不能曬太陽,不能打電玩,青菜不吃完不行……貓咪實在太幸福了,小孩實在太可憐了……」但是,一旁的弟弟說話了,牠也知道尼古拉的生活真的是「令人羨慕」,可是他卻很認真地說:「我不要當牠。我只要當現在的自己。即使我有這麼多事情要做,我也不要當牠。」他沒有跟媽媽多作解釋。但是我了解他要說的是什麼。
衣食無缺的人生,其實很無趣。當一切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,你的人生樂趣也宣告結束了。─父母在給孩子衣食無缺的生活時,也請拿捏好分寸,別將「活著有樂趣的動力」,也一併給刪除了。
孩子的每一樣玩具,都是自己賺來的。有一天,我跟弟弟聊天討論著一個大哉問:「如果從現在開始,你要買什麼玩具都可以,媽媽都買給你,如何?」其實我心裡常常出現這樣的白日夢。姊姊弟弟都是這麼懂事的孩子,看在媽媽眼裡,如果我可以無限制地滿足他們的慾望,不知道有多好。
「不要。」弟弟跌進了媽媽的假想裡,「如果要什麼就有什麼,玩具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這麼好玩了。」我還來不及讚嘆他的想法呢,他又補了一句:「不過,你如果現在免費給我一個,我會很高興的。」
後記:
「活著有樂趣的動力」,到底是什麼呢?問問郭台銘就知道,他為什麼還要辛苦的工作呢?工作是有樂趣的。完成一件事的成就感,就是工作的樂趣之一。好好照顧孩子的成就感,就是當父母的樂趣之一。努力工作賺錢養家,讓一家人生活不虞匱乏,也是做父母的成就感。幾年前我就發覺了:我不需要有退休的一天,只要我還能動,我要活到老,做到老。至於做什麼呢?當然是做自己最有興趣的事囉。
內容引用來源
https://tw.news.yahoo.com/blogs/culture/%E8%A1%A3%E9%A3%9F%E7%84%A1%E7%BC%BA%E7%9A%84%E4%BA%BA%E7%94%9F%EF%BC%8C%E5%BE%88%E2%80%A6%E2%80%A6-105316156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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